他知道她从来没希望任何人为她取走蛊虫。
蛊虫是李归玉给她的,所以她给李归玉下药。
柳惜娘想要靠自己一战。
想靠自己与李归玉二人你死我活一争。
如果让她有得选,她根本不会愿意让他插足她任何一场战斗。
她无需对手相让,也不要任何人相帮,她就想一个人一把刀,倾尽全力完成她每一战。
更何况那个对手还是李归玉。
只是他不甘心,他嫉妒。
他嫉妒江少言,嫉妒李归玉,乃至嫉妒崔恆。
凭什么只有谢恆一个人苦苦挣扎在阴暗,连一句关心都必须有阴谋诡计?
凭什么只有谢恆一个人高作云端,每一次维护、每一次触碰都要千万借口费尽心机?
那些嫉妒像是日益生长的藤蔓,缠绕在他的心臟,日夜啃食着他。
他没有出口,没有前路,只能将那些不能言说的念头,竭力克制着,一遍一遍去亲吻她,摩挲她。
他不自控将手从她身下交错攀上她的背,仿佛交叉的锁链,将她整个人锁在他怀中,抱着她起身坐在自己身上,仰着头按着她低头亲吻他。
他动作很缓慢,似乎没有什么强迫,但是她却挣脱不得,像密不透风的网,用又软又韧的丝,将她死死缠绕。
她所有挣扎都仿佛是一种错觉,只有呼吸不断被强势又缓慢掠夺过去。
他的亲吻温柔又热烈,明明一句话没说,一个字没吐,可洛婉清却仍旧觉得,他的每一根指尖,每一根头髮,每一次纠缠,都在告诉她。
他要她。
他想要她。
他想要得发疯。
洛婉清坐在他身上,他将她缠得死紧,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冰冷的白蟒缠绕,她周身颤抖,谢恆呼吸愈重,感觉继续下去不过饮鸩止渴,他终于才慢慢放开她,将手回到她腰肢,轻握腰间,仰头看着她。
洛婉清呼吸有些急,她借着月光,低头看着面前生得过于美艳的青年,感觉他握在自己腰上宽大的手,看他清清冷冷的眼里带了些许乞求:“明白了吗?”
她没立刻出声,隻轻轻喘息着,手扶在他肩头,低头看着面前眼前人。
她看着他对欲望不加遮掩的眼睛,看着他浓墨重彩的凝视,她隐约明白他的意图,却不敢触碰。
面前人像火一样炙热,灼得她根本不敢上前。
而对方明显也知道这不该是常态,于是将所有动作锁在她腰间,他眼中。
谁都不敢出声,谁也不敢动作。
两人静静端望着对方喘息,洛婉清竭力克制着情绪和欲望,过了许久,才在喘息间抬手抚上他的眉眼,沙哑开口:“崔恆。”
“是我。”
“为什么要装成公子的样子?”她缓了许久,才找回几分神智。她低头看着他,手指落在他面具凸起的发缝中,不解询问。
崔恆闻言轻笑,抬手握住她的手,放到唇边吻了吻,却是问:“我来执行任务,本不该让你知道的。”
“那我……”洛婉清一听,便有了歉意,“是不是打扰了你?”
监察司任务独立,崔恆不告诉她,自然是因这任务不该告诉她。
洛婉清后知后觉自己强求,心上不由得有些不安。
崔恆听着这话,却是抬眼看她,眼里压了几分笑:“你为什么要打扰我?”
洛婉清一愣,面上不显,心上却慌乱起来。
过去她从不打扰他。
给她的笛子她很少吹。
她从不问他是谁。
从不问他去哪儿。
她永远只是等待,因为她知道他们各有前路,所以崔恆来,她等;崔恆走,她送。
这是她头一次生出探究的心思,被崔恆点明出来,她不由得心尖一颤。
崔恆看她不安,便揽着她的腰笑起来,隻道:“我知道,你是担心我。”
洛婉清被他这么一说,立刻想起自己初衷,忙道:“你现下到底如何?子蛊还在你身体里?”
“已经死了。”谢恆笑起来,“我的血本身对蛊虫就有克制之用,破阵时我用真气将它碾碎在筋脉中,方才已经请崔君烨帮我排了出来。”
洛婉清一听,便顿了顿,随后明了了崔恆在破阵时强行碾死蛊虫的缘由。
然而她刻意绕开了那个名字,隻为他诊上脉搏,垂眸道:“方才你出去,就是去找崔大人排出子蛊的碎片?”
“嗯。”
崔恆由她诊脉,应得漫不经心。
洛婉清诊着他的脉搏,他脉实在太过诡异,她根本看不出门道,只能直接问他:“你修复需要多久?”
“大约十日吧。”
崔恆不甚在意。
洛婉清抬眸看他,她似是想说什么,然而忍了许久,终究只是询问:“你从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“你在江南见到的就是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