疾风骤起,谢恆猛地翻身而起,披在身上外衫如羽轻扬。
外衫遮住她视线刹那,谢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拦住她想要碰他的手。
然而事情已经做了,洛婉清也不打算回头,她神色一凛,另一隻手直接击向谢恆腕骨,不过瞬息之间,两人推拉便已过数招,谢恆猛地将她往榻上一拽,借着肩头力道将她翻压滚进榻上,于衣衫落回他身上刹那,将她的手稳稳压在她身侧。
谢恆低低喘息撑在她身上,两隻手按住她手腕,几乎是用整个人在压製她。
洛婉清听着他的呼吸声,感觉一滴水顺着他的发间落在她锁骨上。
这滴水有些凉,却还是灼得她心上收紧。
她慢慢抬起眼,看着面前带着水的长发凌乱散在身侧,披着的衣衫,落在两人周遭,于夜色中苍白着脸、美若鬼魅的人,眼神微动,却隻道:“公子,你没内力。”
方才动手片刻,洛婉清便发现了,谢恆根本没有内力,只是凭借招式取胜。
若非重伤,不至如此。
谢恆听她反问,却也不答,隻威胁性收紧掐在洛婉清颈上的手指,冷静威胁:“杀你足够了。”
“公子不必紧张,”洛婉清听谢恆警告,放软了声音,撒着谎安抚道,“属下并无恶意,只是担心公子安危,想为公子诊脉而已。”
“我的脉你看不出虚实。”谢恆冷声劝阻。
洛婉清却是没有放弃,隻定定看着他,坚持道:“公子可否让属下看清虚实?”
这话出来,谢恆没再出声。
明明只是脉象,他却在这一瞬觉得意有所指。
“为何?”他忍不住询问,“是虚是实,你在乎?”
“我在乎。”
“在乎什么?”
谢恆盯着她的眼睛,想求个答案。
洛婉清没有出声,谢恆嘲弄一笑:“你……”
“我在意崔观澜。”
洛婉清骤然开口,谢恆声音顿止。
洛婉清盯着他的眼睛,伸手拉开他身侧手上手套。
“我在意他在哪里。”
手套彻底拉开,露出一隻莹白如玉、骨节分明的手。
洛婉清抿紧唇,又伸手探入面前人衣衫。
青年呼吸顿时重了几分,肌肉绷紧,洛婉清顺着他的腹间磨到他背上,触碰到他的伤痕,她神色一动,哑声道:“我在意他是谁。”
说着,洛婉清认真摩挲着他的伤口,辨认着伤口的形状、位置。
谢恆说不出话,他弓着脊骨,像一隻匍匐在地低头的银白大猫,呼吸愈重,蓄势待发。
洛婉清一面摸过的伤口,一面按向他的脉搏。
一诊上脉,洛婉清便知了他情况。
那是和崔恆极为相似的脉象,百毒沉积入骨,只是相比之前,他明显受了重伤,筋脉内更是空荡荡一片,真气完全无法运转。
如果是个寻常人,这样的脉象早该死了。
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活着,可她知道,这样的脉象不会再第二个人。
她突然觉得眼酸,盯着面前人,沙哑开口:“我在意,他是不是你?”
谢恆没有立刻开口,他垂着头,水珠从他发间而下,他目光顺着水珠落下,看着身下长发散若水草,衣衫凌乱散开的人。
他看着她皓白纤长的脖颈和精致小巧锁骨,看着锁骨间有一处凹陷,看着水珠落到里面,盈满如荷叶露珠,感觉她抚上他的胸口、脖颈。
她一寸一寸探,摩挲过他的脸颊,钻入他的发丝,直到最后,洛婉清在发丝间摸到了一处凸起,谢恆一把按住她。
洛婉清终于确定。
“是你对不对?”
洛婉清执着开口,握着他那虚弱得根本无法和他面前人对应的脉搏,有些难受开口:“来江南的是你,送我口脂的是你,为我引蛊的是你,崔观澜。”
她是在问,却明显已经有了答案,她心疼看着他:“所以追思会跟着你,所以你会亲近我,所以你一直带着手套遮掩自己的身份,所以你才会为我引蛊,又怕我知道转移我的注意……”
洛婉清定定盯着他,求一个答案:“是不是?”
“不是。”
谢恆哑声开口。
洛婉清不由得笑起来,压了几分嘲弄:“不是?若不是你为我引蛊做什么?你亲我做什么?我与公子有多少情……”
“是嫉妒。”
洛婉清一愣,就看面前青年抬起眼眸。
他似乎是伪装谢恆太久,眼中还带着谢恆那份强势冷淡,但是又恢復了几分独属于崔恆的明亮温柔。
他看着她的惊诧的眼神,平静开口:“没有那么多理由,惜娘。”
说着,他将手从她颈项上挪开,压到她手腕之上,低头含住她的唇。
“我只是嫉妒。”
◎心见秋夜如幕,风缠花开枝头◎
那只是他的嫉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