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李归玉转过身来,叩首高声道:“请父皇交由儿臣彻查此案,若郑尚书当真徇私枉法,儿臣必定要还洛家一个清白!”
“不可!”张逸然闻言,瞬间反应过来,急道,“陛下,此案乃卑职查到,就该交由卑职一路查出结果。殿下半路接案,且不说殿下过去从未有办案经验,此案证据流程殿下也不清楚,既然要办,那就当一人一案办到底,还请陛下让微臣将此案查出结果,还洛家清白,以昭陛下盛名!”
“你们荒谬!空口白牙诬陷他人,陛下,还请为老臣做主!”
郑平生闻言,哭喊着又跪下来。
一时之间,整个大殿乱成一团,抢案子的抢案子,喊冤的喊冤。
“老臣赤胆忠心,今日若陛下疑臣,倒不如一头撞死了去……”
“父皇,若此案当真,此乃儿臣私仇,还望父皇给个机会让儿臣亲自查案,否则儿臣一生难安……”
“陛下,三殿下与此案牵连太深不宜办案……”
“父皇……”
“陛下……”
“陛下……”
一片混乱间,郑平生座位后一个青年悄无声息起身。
那青年一直隐在暗处,起身时,洛婉清才察觉那里有个人。
这人生得高大冷峻,按理不该是会被人忽视的模样,可偏生洛婉清方才竟然就是没注意到他。
这个认知让洛婉清心中微冽,她看着对方去的方向,直觉不对,便立刻起身跟了上去。
两人隔着大殿,分别走在人群后的暗道中,以相似速度,一起靠近张逸然。
对方的视线一直在张逸然身上,快步靠近,张逸然对于来人浑然不觉,犹自冷静道:“陛下,此案乃下官巡查江南时发现。下官核对了当初口供、证人,经多方取证,基本确认郑尚书与此事有逃不脱的干系,下官对此案极为熟悉,让三殿下审理完全是舍近求远……”
话未说完,青年已至身前,他突然暴起,从人群中直扑而去,一拳狠狠砸向张逸然!
青年出手瞬间,洛婉清同时一跃而出,将张逸然往身后一拉,在对方拳头砸落刹那猛地一把接住。
巨力瞬间灌在洛婉清掌心,洛婉清感觉骨裂一般的疼从掌心涌上,她怒然抬眼,清楚知道方才这一拳若是砸在张逸然身上,张逸然此刻怕就死了。
这人就是想杀了张逸然。
他竟然想在大殿上,当众杀一个御史!
洛婉清怒意顿生,张逸然惊在原地,青年没给她反应时间,抬手掌风如刀,直取她咽喉。
洛婉清抬手一挡,便护着张逸然同对方缠打起来。
李宗这才反应过来,急喝出声:“反了你们!来人!”
说罢,侍卫疾衝而入,对面青年却是不管不顾,一双眼盯在洛婉清脸上,招招都是杀招。
洛婉清心中突然隐约知道了来人身份,她还没来得及多说,就听高台之上,突然传来谢恆冰冷唤声:“郑璧奎。”
这一声宛若阎王索命,所有人下意识看去,随即就僵住了身子。
就见谢恆站在高台上,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长弓。
弓弦被他拉开到极致,羽箭于灯火流出寒芒,他一身玄衣金线绣日月山河,金冠嵌玉顶似朗朗干坤。
他神色很平静,箭矢正对着郑璧奎的脑袋,一双眼眸仿佛看着死人一般,平静得让人发寒。
没有人敢动弹,包括郑璧奎。
谢恆挽弓这一刹,所有人都无法判断,他会不会射出这一箭。
毕竟当年,监察司刚建立之时,他就是这么毫无端倪地、冷淡又平静地杀了无数众人以为不可能杀的高官贵族。
监察司建立在血水尸骨中,这些年大家已经有些忘记了,然而在谢恆挽弓这一刹,噩梦却又骤然笼罩了整个朝堂贵族。
这是李宗手中最利的一把刀,从来出刀见血,箭下无人。
他的目光锁在郑璧奎身上,郑璧奎被他盯着,肌肉绷紧,全然不敢动弹。
郑道初死时那一地鲜血再次浮现,死亡恐惧将他笼罩,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谢恆不敢射出这一箭,可他却完全不能确定。
这是谢恆,是杀了郑道初,杀了无数高官贵族的谢恆。
两人静静对视,郑璧奎觉得自己仿佛是过了一生一般漫长,他心跳得飞快,急促呼吸着,与上方谢恆对视。
过了许久,上方传来谢恆冰冷的声音:“跪。”
郑璧奎不动,他想赌一赌,赌谢恆不敢杀他。
哪怕是迟疑半分也好。
然而谢恆却在他停顿这片刻,竟就对着他的脸,毫不犹豫松弦放箭而去!
郑璧奎瞳孔急缩,郑平生激动大唤出声:“我儿!”
郑璧奎没有出声,他看着箭来,这箭直直对着他的脸,而此时谢恆已经搭上第二隻箭,他躲不了,躲任何一个位置,谢恆第二箭都会紧随其上。
除了跪,只有跪!
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