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殿下晋八宗师位以来,灵殊敬仰已久,却从未领教,如今同行,算是缘分,殿下可否赐教一二?”
谢恆这话出来,李归玉神色冷了几分:“谢司主什么意思?”
“只是切磋。”
谢恆语气温和几分,甚至带了相请之意:“折枝为剑,点到即止,如何?”
这话算是有诚意,但李归玉和洛婉清都想不明白,谢恆竟然要在这里和他切磋?
但谢恆说得恭敬,李归玉也不好再推辞,犹豫之后,抬手道:“请。”
说着,两人便一起出去,谢恆看了洛婉清一眼,洛婉清才意识到,能观摩两位宗师试剑,这是何等的好机会。
更何况这还是李归玉!
她赶忙起身出去,到了山洞外,李归玉看向谢恆笑笑,谦让道:“如今归玉身上有伤,怕是不能让司主尽兴,还望司主手下留情。”
谢恆颔首:“切磋而已,不为伤人,殿下尽力即可。”
听到这话,李归玉放心下来,他抬手折一枝桂花,谢恆拾一段枯枝,足尖一点上树,各立在两端。
谢恆枯枝点地,完美护住周身,平和道:“殿下,请。”
音落刹那,李归玉一跃而起,树枝直奔谢恆门面,洒满夜桂花。
洛婉清仰头看着树尖上对峙两人,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观摩李归玉和谢恆的剑,也是她第一次脱离于战场,站在一个纯粹外人的角度,看两人的剑。
她盯着他们,最初她所有注意力都在李归玉的剑上。
李归玉剑的风格与她的刀相似,而李归玉明显将这种风格发展到了极致,他每一剑都倾尽全力,快如流星飒沓,势如山崩河灌。
一往向前,决绝不退。
然而看着看着,她便被谢恆的剑吸引。
谢恆的剑和崔恆的剑路数看上去很相似,但过去洛婉清和崔恆对战,从来隻觉无处可逃,无处落刀,崔恆的剑,无论是进攻还是后退,都完美无瑕。
她一直觉得,崔恆的剑与她是一个路数,毕竟他能比她快,比她强。
然而此刻站在一个外人角度,她才发现,其实不同。
谢恆的剑,走得并不是至刚至猛之路,甚至于,他的剑中,还带了几分温柔,隐有山河同喜同悲,日月同暗同明之感。
大开大合,问山引海,每一剑都从容有度,似若神明垂眸般悲悯包容。
洛婉清也不知道,为什么会从剑中体会到这种的情绪,但是她就是不由自主将目光追随过去。
她注视着他们,慢慢竟也忘记了他们是谁,眼中只有月下剑影,一剑一势落在她眼中。
晴空映星,袖波月流。
剑映河山,美不胜收。
两人交手过百招,李归玉终于是体力不支,被谢恆剑指脖颈。
只是枯枝点到即止,谢恆没再上前一步。
李归玉这才放下心来,不由一笑:“谢司主名不虚传。”
“三殿下亦是。”
谢恆颔首,倒也没多说,两人一前一后从树上跃下,谢恆看了站在门口一直思考的洛婉清一眼,没有多说。
李归玉见洛婉清一直在思考,不由得脚步一顿,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谢恆。
他突然意识到谢恆为什么与他切磋,也终于明白了洛婉清在看在想什么。
此时此刻,哪怕是看着他,她想的都不是报仇。
面前两个人明明没说一句话,甚至没有对上一个眼神,可他却都感觉到一面无声的墙,立在两个人和他人之间。
就像当年的江少言,悄无声息将所有摒除在他和洛婉清之外。
看着这个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洛婉清,他握着手中桂花,不知为何,突生几分惶恐不安。
他不知该怎么办,想了许久,才张口道:“小姐,我伤口裂开了,给我上药吧。”
洛婉清闻言这才反应过来,回头看他愣了半天,才点头道:“哦,好。”
上药是大事,就算洛婉清还惦记着他们的剑招,却还是收回心神。
她跟着李归玉一起走进山洞,隐到衣衫之后,洛婉清照旧冷静给李归玉上药,李归玉感觉着她的动作,不自觉攥紧了衣袖。
他想说点什么,却不知该怎么开口。
洛婉清给李归玉上了药,随后便回了自己位置,他们两人的剑式一直反覆回荡在她脑海,她不断描摹。
等到谢恆睡了,洛婉清始终睡不着,她终于还是起身,不发一言走了出去,李归玉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,犹豫许久,终于还是起身。
他跟着她走到洞口,远远停住脚步,然后他就看见林中女子,用刀反覆试过他和谢恆今日用过的招式。
她描摹,学习,破解,一遍又一遍。
李归玉静静看着她,完全挪不开目光。
她比起当初在扬州见的最后一面要稍微丰满一点,但周身肌肉线条明显有了变化,一双眼清亮坚毅,当她揣摩出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