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婉清将刀插入刀鞘,拿过兔子,她撕咬着兔子,仿佛是知道李归玉还想知道什么,冷淡道:“那时候我在水牢里遇到九然,她不想活了,知道我想来报仇,就将内力给了我。公子给了我一枚九香凝神丸,我靠这味药挺了过来。然后我把自己的脸烫在火盆里,烂了之后和她交换了身份。”
“何必……”
“何必?”
洛婉清嘲弄一笑,抬眸看他:“你知道如果我去流放会是什么结果吗?”
李归玉捏着树枝,不敢出声。
“你难道还以为,我可以在岭南安居乐业?以我的容貌……”
“你不会出事。”李归玉立刻开口。
这话一出,洛婉清便知道,他果然派人跟着她。
所以前世,明明她生得如此美貌,却可以安安稳稳到达岭南。
而她的嫂嫂,却遭受貌美带来的灾祸。
他其实一直在看着。
他派的人就在周边,看她一步一步走到绝路,可是他却一直看着。
她套出他的话,心中杀意更深,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。
她平静询问:“你和我爹到底有什么恩怨?”
李归玉没有出声,过了片刻,他低头哑声道:“都过去了。”
洛婉清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话,没再多说,快速吃了兔子,起身去拿了外套,躺下后,冷淡道:“分开守夜吧,我先睡一觉。”
“嗯。”
李归玉开口。
洛婉清随意寻了个地方,倒头睡下。
两人背对着,一坐一躺,过了片刻,李归玉缓声道:“明日我去弄点干草。”
他记得她一贯娇生惯养,睡在这样硬的地面,应当很难受。
洛婉清听出他言语中的关照,她背对着他,看着墙上影子,过了片刻,她终于开口:“在江南那五年——”
李归玉心揪紧起来。
洛婉清又突觉无聊,问有什么意义呢?
他是从一开始就骗她,还是有几分真心,有什么区别?
对于他,她没什么好在意了。她想问清楚的,只是她父亲做过什么。
她父亲的仇她会报,但欠的债,她也会还。
她闭上眼睛,淡道:“算了。”
李归玉没有立刻出声,过了许久,他才沙哑开口:“是骗你的。”
洛婉清指尖一颤。
李归玉盯着火焰,艰难道:“从一开始就是骗你,我从未爱过你。”
“嗯。”洛婉清闻言心里平静许多,她闭着眼睛,淡道,“我想也是。”
两人没再说话,过了一会儿,洛婉清似是软和了语气:“三殿下,我们做个约定吧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我相安无事走出密林,到时候你把母蛊给我,这一路……”洛婉清说得极为艰难,“我保护你。”
“你觉得我不会给你母蛊?”
李归玉看她一眼。
洛婉清实话实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有子母蛊这样的东西在,她还是谢恆现下身边唯一的亲信,他不用,她不敢信。
李归玉笑了一声,想了想,隻道:“不够。”
“你还想要什么?”
“我要你——”李归玉想了想,觉得像是痴人说梦,却还是开口,“把我当江少言。”
洛婉清沉默下去,过了许久,她平静道:“你不是。”
“那叫一声名字呢?”李归玉知道她不会应,玩笑道,“叫个名字,出去时我给你母蛊,不算过分吧?”
洛婉清没有立刻应声。
李归玉倒也不在意,他知道她的脾气,隻低头拨弄炭火。
过了许久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:“少言。”
李归玉一瞬僵住。
他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少年时,大雨屋檐下,她给他递过桃花酥的时刻。
她把甜送到自己面前,但他清楚知道,这就是黄粱一梦,他无法拥有一辈子。
甚至于这桃花酥里或许还藏了毒。
他该拒绝。
可他做不到。
他隻觉得眼涩,又感受到一种极大的欢喜,像是吸食五石散后那些让人沉迷的幻觉。
饮鸩止渴。
“与母蛊无关。”女子声音清冷中带着恩怨分明,“今日你救我,多谢。”
李归玉开不了口,过了许久,他低声道:“睡吧。”
他明显比少年时成熟的声线,却仿佛是过去一样的语气,温和道:“我守夜。”
洛婉清没说话,她静静躺着,闻出他扔进火里的是安神香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她很疲惫,明明用了药,可她还是睡不着。
这个人在她身后,她根本难以入眠。
他像她的人间地狱,她在他身侧,她便无处可逃,苦苦煎熬。
过了许久,她将目光看向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