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话,李归玉抬起眼眸,他疼得神志不清,死死盯着她:“你用什么身份质问我?”
“我是主审官……”
“你审的是什么案?!”
李归玉突然强硬,他打断她,猛地提声:“你到底在审太子之案还是审洛家?若是洛家,我告诉你,”李归玉靠近她,强调,“我与此案,没有半点关系。”
没有关系。
洛婉清听着他的话,忍不住笑起来:“与你无关?那洛曲舒,”洛婉清一字一句强调,“怎么死的?”
听到这话,李归玉愣在原地。
“你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,”洛婉清用钢梳划过他的脸,细密的疼痛从脸上传来,洛婉清保持着笑容,双唇轻颤,“你到底为什么要他死?”
“谁告诉你的?”
李归玉愣愣看着她,脱口而出。
他在洛曲舒死前见过他,这件事谁都不知道。
除了……
洛婉清。
然而这个想法只是出现,他立刻止住。
他想都不敢想,立刻换了个思路,揣测着:“监察司?你们想要找出我的污点,毁了我是不是?”
洛婉清动作一顿,她没有出声,算作默认。
李归玉感觉自己方才仿佛是被人死死攥着的心臟终于松开,他笑起来:“监察司无所不知啊?”李归玉盯着洛婉清,嘲讽开口,继续追问,“那你应该知道他是自戕,你说他为什么要死呢?”
洛婉清说不出话,他听着她的话,明明面前这个人才是受刑之人,可她却觉得,万箭穿心的是她。
李归玉提声:“他若无罪,为何自戕?!”
他不悔。
她看着面前毫无愧意的人,平静道:“你对此事毫无悔过之心是吗?”
“我为什么要有悔过之心?”
李归玉问得理所当然,仿佛是没有半点过错,他盯着她的脸,反问:“洛曲舒罪有应得死有余辜,他家人受他牵连满门丧命,该悔过的是他,我有何可悔?!”
话音刚落,洛婉清猛地拔刀,抵在了李归玉脖子上。
刀刃逼在他的脖颈皮肤上,洛婉清咬牙:“你若今日死在这里,也不悔吗?!”
“天下为鼎,我辈为材,生之为烹,死又何惜?”
李归玉喘息着笑出声来:“一死而已,倒也是解脱。只是不知道柳司使,”李归玉盯着她,“愿不愿以命殉我?”
话音刚落,洛婉清毫不犹豫,手上用力,任由刀锋破开李归玉颈上皮肤。
她要杀了他。
那一刻,她脑海里什么都没有。
她要杀了他!
她的杀意太过明显,只是刀刃才压下去,旁边崔恆便一把捏住刀刃,冷声急喝:“司使!”
洛婉清猛地停住刀锋。
她喘息着,死死盯着李归玉。
血流下来,疼得李归玉脸色发白。
他回视着洛婉清,眼里压着震惊。
他目光审视着她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,将她每一根头髮,每一缕纹路,一一刻进眼里。
面前女子眼中是不加遮掩的杀意,那双相似却隐约有几分不同的眼里爆发出的恨意如此真切,与扬州监狱那个趴在地上装若疯癫的女子交迭在一起。
“你是谁?”
这一刻,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。
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……只是柳惜娘,她不可能愿意这么赌命。
他仿佛是突然反应过来,眼睛带了几分震惊之色,激动出声:“你到底是谁?”
洛婉清没说话,她明白他是察觉到了。
她看着对方,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:“你说呢?殿下,”她倾吐出声,“善恶终有报,我留你,不是因为不敢杀。”
说着,她靠近李归玉,在李归玉耳边,轻声开口:“而是我要让你慢慢死,我愿以命殉你。”
听到这话,李归玉轻笑。
洛婉清没有理会,隻一字一句,轻声开口:“少、言!”
李归玉闻言,眸色轻动,琥珀色的眼转眸看她,带了杀意。
洛婉清平静对峙,没有半分退让。
“好了。”
过了许久,崔恆看不下去,将洛婉清刀刃强行取下,把洛婉清和李归玉拉开。
他不着痕迹隔绝在洛婉清和李归玉中间,整理着她的衣衫道:“今日到此为止吧。”
洛婉清不动,隻死死捏着拳头。
“司使,”崔恆抬起手,放在她肩头,洛婉清听着他的声音,理智逐渐回来,她抬起眼眸,目光落在那张带着面具的脸上,崔恆仿佛一座晨间古钟,声音破开迷障,温和清冷,“走吧。”
听着崔恆的话,洛婉清低头,她竭力收敛气自己的杀意,转身应声:“嗯。”
李归玉站在她身后,静静凝望着她。
崔恆注意他目光,淡淡瞟了他一眼,悄无声息走到洛婉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