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大人,”李蓉催促着谢兰清,“您这么迟疑着,是不走过来不方便,还是不敢呢?”
谢兰清僵着脸不动,蔺飞白骤然起身,走到李蓉跟前,抬手用利刃划破了手指,鲜血滴落进碗里,他抬眼看向谢兰清,冷声道:“你过来。”
谢兰清不动,蔺飞白冷冷看着他:“谢尚书,你过来。”
谢兰清被蔺飞白这么一唤,他听出蔺飞白语气中警告,他僵着脸,终于是站了起来,他僵硬着身子走到桌边,犹豫着伸出手去,蔺飞白见谢兰清犹豫,干脆一把抓过他,手起刀落,在谢兰清惊叫之间,直接划破了谢兰清的手指,捏着手指就把血滴进了杯中!
两滴血在水中弥漫,相遇,然后缓慢融合。
看着血滴一滴一滴融合在一起,谢兰清面露急道:“不可能,有人陷害我,陛下,微臣要求再验,再……”
“还有什么好验。”
裴文宣笑起来:“谢大人觉得,是这块玉佩是假的,是蔺公子这双眼睛是假的,还是碗里这两滴血是假的?谢大人,你刺杀公主在先,窜通亲子诬陷公主在后,如今不伏法认罪以求陛下和殿下的宽恕,还要在这里狡辩抗法,我倒是想知道,到底谁给了谢大人这样的胆子,置陛下于不顾,王法于不顾,君臣轮纲于不顾,天地道义于不顾!”
“裴文宣你这信口雌黄的小儿!”谢兰清怒喝,抬手指了裴文宣,“就是你,怂恿殿下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,如今还要窜通杀手买通内侍陷害于老臣,老臣为官三十年,为国为君鞠躬尽瘁,今日却要受这两个小儿诬陷,还望陛下明察啊!”
“父皇,”李蓉听着谢兰清的话,她也跪了下来,她弯了脊梁,恭敬叩首,“儿臣向父皇请罪。”
“你请什么罪?”
“儿臣知道,其实这些时日来,儿臣一直胡闹,给父皇添了麻烦。”
“儿臣如今主审这两个案子,牵扯世家甚多,其中谢家便有两名死囚牵扯在内,父皇应允儿臣接下此案,必然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。儿臣查办此案,也应做好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。儿臣无数次想过,或许不查此事,于儿臣更好,毕竟儿臣只是一个女儿家,好好在家中相夫教子,受着父皇和丈夫的宠爱,过这平稳富贵的人生,无论是对于儿臣,还是对于父皇,都更好。”
“只是儿臣不忍心,不忍心看着秦家蒙冤,不忍心看着军饷这样的国家根基都为蛀虫所蚀,所以儿臣还是站出来。儿臣为公主,受天下人供养,不能隻着云锦衣,不管养蚕人。此路艰辛,儿臣怕父皇承受压力太多,遇到的各种刁难,都不曾上报。”
李蓉说着,声音带了哑意:“谢大人为肱股之臣,为朝廷也做了不少好事,为难儿臣一二,儿臣也不该与他这么僵持到底。可儿臣……”
李蓉一面说,一面哽咽:“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,儿臣可以不惜性命,可驸马是无辜的。今日儿臣不求惩办谢大人刺杀诬陷一事,只希望诸位大人能为驸马做个主,刺杀驸马一事,总该有个说法啊……欺辱儿臣便罢了,毕竟是儿臣招惹了谢大人,可驸马呢?”
李蓉说到后面,声泪俱下,仿佛真的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模样。
“殿下,”谢兰清听着这话,便慌了,急道,“您是公主,您查办秦氏案和军饷案是为国为民天经地义,老臣怎敢为难,更不提为此刺杀诬陷。”
“那是她诬陷你吗!”
李明猛地大喝出声来。他看着跪在地上哑着声音请罪的李蓉,这十几年来被这些老臣压着的无力感骤然涌了上来,他心里有火,又想起方才谢兰清说李蓉窜通内侍,想起华乐头上的白玉兰簪子,一时就觉得,李蓉被欺负不是欺负在李蓉身上,是谢兰清把他按在地上踩。
“她是公主,”李明抬手指了李蓉,“是朕的长女,是皇后的嫡女!你一而再再而三说她诬陷你,说她算计你,她一个十九岁不到的孩子,就算计你这在朝堂上混了三十多年的老油条了?!”
“陛下息怒。”谢兰清跪在地上,急道,“陛下,此事有太多误会。”
“误会?什么误会?你们就是欺负朕不敢拿你怎么样!今日没有证据就罢了,朕忍你这口气,如今证据确凿,你有误会去大牢里说清楚去!来人,”李明大喝出声,“把他拖下去,送御史台交裴文宣审办!”
“陛下……”大理寺卿蒋正急急出声,“裴文宣乃公主驸马……”
“怎么,你们办事的时候,就可以不讲是不是谁的亲戚,朕办事就要讲避嫌了?就由裴文宣审!”
李明怒道:“今日谁敢再多说一句,一起拖下去审!”
听到这话,众人面面相觑,裴文宣站出来,恭敬道:“陛下息怒,此事由微臣主审当然不妥,还是交回刑部吧。”
“交回刑部?”李明冷笑出声,“刑部谁敢审他?”
“微臣愿举荐一人。”裴文宣平和开口,李明听裴文宣说话,缓声道,“你说。”
“刑部右侍郎,裴礼明。此人为我堂叔,为人中正秉直,刚正不阿在刑部办案多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