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又想着李蓉这个人吧,其实很喜欢人陪着,自个儿一个人回来,大约会觉得无聊。他去接她,路上下下棋斗斗嘴,她大概也会高兴些。
想到她高兴,裴文宣也不觉得自个儿做这些事儿无聊了。就觉得自个儿果然是个好人,就当今日日行一善好了。
他高高兴兴往着宫里去,李蓉和皇后李川用过晚饭,皇后困得早,有些累了,便让李川送着李蓉出去,李蓉同李川一起走出皇后的小院,她才道:“方才见你和母后脸色不太好看,可是吵架了?”
“也不算吵架吧。”李川有些无奈,“就是……争执了一下。”
“这还不算吵架?”李蓉笑起来,“争执什么了?”
李川没说话,李蓉用扇子敲他:“多大点年纪,就会同阿姐藏事儿了?”
“也不是。”李川苦笑,“就是说出来,怕你笑话。”
“嗯?”李蓉挑眉,“那你说说。”
“母后方才同我说,想让我不止娶一个太子妃,想这一次,能多物色几个姑娘,前后差不多一起定下来。人她看好了,让我挑一挑。”
“你不乐意?”李蓉听出他的话端来,李川沉默。
李蓉笑起来:“你有什么不乐意?能娶这么多好姑娘,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。”
“可是,若有一日,我喜欢了一个人呢?”
李川突然出声,李蓉面色僵住,李川抬起头,认真看着她:“若有一日,我喜欢了一个人,她也喜欢我,我有这样多妻子,她当如何?今日若我答应了母后,那就意味着,这一辈子,我都没有资格,再去喜欢一个人了。”
李蓉没说话,李川继续道:“而且,退一步讲,就算我没有资格再喜欢一个人。那我娶一个太子妃就够了,我可以隻对她一个人好,没有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被别人分享,母后已经痛苦一生了,我还要再糟蹋其他人,让其他人,也这么痛苦一生吗?”
李蓉垂着眼眸,李川见李蓉不回应她,他苦笑起来:“我知道,阿姐你一定觉得我很幼稚。我也只是随口同你一说,我知道我是太子,我承担着你和母亲的期望,我不能任性。”
“没事,我都理解。”
李川似是有些疲惫,他看了看宫门,温和道:“阿姐,你先回去吧,我就送你到这里,我累了。”
说着,李川行了礼,转过身去,往东宫的方向回去。
李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,那一瞬间,她仿佛看到后来的李川,他和她隔着屏风,屏风上勾勒他出他消瘦的轮廓。
那时候他比现在高,比现在清瘦,他离她看着很近,又仿佛很远。
李蓉不知道怎么的,就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来,她突然觉得这个皇城好似一个吞人的巨兽,明明是七月初的夏风,却卷席了几许凉意,带着闷雷,轰隆着从她身旁而过,吹得她身心发凉。
雨滴大颗大颗砸落下来,李蓉发着愣。
便就是那一刻,一股无形的暖意突然贴到她的身后,一把绘着芦苇的纸伞撑到她头顶。
那人将这寒风瞬间遮挡,带了几分诧异和隐约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:“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,下雨了还不知道回家啊?”
李蓉愣愣回头,看向突然出现的裴文宣。裴文宣见着她诧异的神色,挑起眉头:“怎么,不乐意我来?”
“不,”李蓉反应过来,她缓声开口,慢慢道,“你来得很好。”
七夕
裴文宣听得李蓉这话, 见李蓉神色有异, 将李蓉上下一打量, 不由得道:“你怎么?在宫里受欺负了?”
“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?”李蓉拿着扇子在裴文宣脑袋上一敲,转身道:“走了。”
马车在宫门外, 裴文宣追着李蓉上去,将伞撑在她头上, 颇有些不高兴道:“你说话就说话,敲我头做什么?”
“我乐意啊。”
李蓉斜瞟他一眼, 裴文宣颇有些无奈:“我发现你和其他人就好好的, 怎么见我就动手动脚动嘴的,殿下, 你得好好改改你这习惯了。”
“有问题往自己身上多找找, ”李蓉听着裴文宣抱怨,不知道怎么的,就觉得方才的情绪被衝淡下去, 隻想着怎么多怼怼面前人,于是她一面上马车,一面教育着裴文宣道,“多想想为什么我不找别人麻烦,就找你的。”
“唉, 这个问题我很清楚,”裴文宣叹了口气,两人坐进马车,裴文宣收了伞, 李蓉给自己倒了茶,听裴文宣颇为无奈道,“只能怪我太招人喜爱,殿下也难守芳心。”
听得这话,李蓉一口茶就要喷出来,她及时强行止住,便呛回了气管,急促咳嗽起来。
裴文宣见她急促咳嗽,也不玩闹了,忙上前来,轻拍着她的背道:“下次说话别喝茶呀。”
李蓉抬眼瞪他,一双漂亮水灵的眼因为咳嗽染了几分水色,突然失了平日那些个气势,像是盈了一汪秋水,似嗔似怒一望,看得裴文宣也不知道怎么,突然就一个激灵从心里一路蔓